6月下旬刚刚上市的美国黑石集团成为资本市场一个引人眼球的焦点,不仅因为它是全球PE(Private Equity Investment)即私募股权投资基金中的第一家上市公司;7月3日(美国当地时间)黑石集团发布消息称,它已与希尔顿集团达成协议,以260亿美元收购后者所有股份,完成其又一巨额并购计划;更是因为,目前尚未挂牌却已备受国人关注的国家外汇投资公司的首笔投资便是以30亿美元购入黑石9.7%的股份,因此,黑石公司的一切,包括它在股市上的表现及投资行为,都对国家外汇投资公司的收益率产生直接影响,因而牵动国人神经。
PE是什么?它为什么能在最近的国际并购市场上如此活跃?它的未来会怎样?已经成为国际PE追逐目标的中国市场上,本土PE的发展有怎样的前景?最近一直在研究PE的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市场所副所长张文魁回答完这些问题后,特别强调了一点:PE的未来在于放松管制。
认识PE真面目
记者:目前对于PE,可以听到很多种说法:私人投资基金、私募股权投资基金、私募基金等都有。按你的理解,PE到底是什么呢?
张文魁:人们对于PE的理解是有些乱,还有些误解。我认为可以这样定义:它是通过非公开的方式募集资金后进行集合投资,去购买大宗的相对难以退出的企业股权,推动企业进行重组或增值后,再用来出售的一个机构。把它说成是“私募股权投资基金”比较准确。它主要有以下几个特点:一是私募性,二是集合投资,且是以大宗的难以退出的股权为购买对象,三是以推动企业重组或增值为目标,四是最终的目的是出售。
不仅对PE的概念不少人有误解,对一些人和事也有一些误读。比如人们常常把巴菲特称为股神,其实他的基金中做的最多的是PE,索罗斯也是如此。
热闹的今天及难测的未来
记者:从世界上来看,PE最近非常活跃,尤其是今年以来,一些并购的大手笔都跟它们有关,像黑石刚刚签下的并购希尔顿的事件。为什么它会这么火?
张文魁:PE热闹的原因有很多:全球资本过剩问题在最近这些年表现非常突出,而证券市场的价值发现空间越来越小,市值越来越高,赚取的已基本是平均利润。是资本就要追逐利润,这些过剩资金就开辟了一个新的领域:非上市公司。价值发现是一种需要更多知识和能力的一种活动,那么多的资本与高智力的人结合起来,发现了一个新的投资场所。说的通俗一点,PE就是富人过剩的资本和聪明人过剩的智力结合在一起的产物,那它还能不热闹吗?
再者,过去10年来,PE的增长很快,随着相关法律的逐渐完善,它们自身也在逐步规范,社会对它们的接纳程度也在提高,发生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那些臭名昭著的欺诈事件基本听不到了。
记者:全球企业并购和重组活动所涉及的金额今年上半年创下历史新高,仅在五六月份中,就有多起PE参与的并购案,这显示出,PE在全球收购重组中所扮演的角色日趋重要。它能否预示着:PE会成为未来并购市场的主流吗?
张文魁:2006年,全球的企业并购额大约是3.8万亿-3.9万亿美元,PE约占其中的20%,2005年PE约占10%左右。这是一个非常令人吃惊的数字。一般在人们看来,并购是产业公司的事,专业的资本投资公司参与超出了人们以往的经验。
我预计,未来5年,PE仍会有很大的发展,在并购市场上仍然会非常活跃,但会不会成为主流,能占多大的比例很难判断。
记者:黑石上市后,美国国会正在审议一项针对PE的法案,法案如获通过,这类公司所得税税率可能将从现行适用于合伙人制企业的15%上升为适用于法人制企业的35%,这将对这些私募基金公司上市之后提升经营业绩会产生影响。这能否说明,PE的未来发展环境是越来越“严紧”了?赢利空间也会随之缩小?
张文魁:越来越规范应该说是一种趋势。我个人认为,PE最大的特点就是它的灵活性,当然,正因为如此,也容易出乱子,并有可能会导致更多的管制。但是,管制过多极可能会扼杀PE的生命力。
本土PE:放松管制才有发展
记者:有越来越多的PE进入中国市场,尤其是国有企业方面的并购,并且有了不少成功或不成功的案例。像新桥控股深发展,华平投资哈药集团,凯雷介入徐工、收购诚德钢管,高盛联手鼎晖收购双汇集团,以及最近黑石、KKR接连不断的收购举措,都让国人见识到了这股不同寻常的资本力量。你如何评价这种趋势?
张文魁:从总体上说,有资本进入中国企业的并购重组是一件好事。应该鼓励才对,至少不应该限制。当然,相关的法律法规建设需要跟上。
记者:PE虽然在短期内不能退出,但它的最终目的还是要卖的。这会对企业产生怎样的影响?这是不是人们对境外PE进入国企怀有警惕的原因之一?
张文魁:有的PE进入企业一两年后就退出来,最大的影响就是有可能性使被并购的企业缺乏发展连贯性,给企业的治理结构等很多方面带来不确定性,有做得好的有不好的,这方面有很多教训。PE与被并购公司内外勾结进行管理层收购的案例也出现过。无论是国有企业还是其他企业都面临这些问题,PE进入国企的问题就更复杂些。
这说明了PE进入企业并购,肯定需要有人操心,但是需要谁来操心?需要操心的应该是这些人:企业出资人即股东、管理层、企业职工。如果是国有企业,地方政府也需要关注。比如凯雷并购徐工时,徐州市政府就提出了很多附加条件。但是,这件事不应该由国家来操心。
记者:看着境外PE在国内“攻城掠地”,本土PE如何才能与之竞争?
张文魁:从目前的情况看,本土PE与境外的竞争还很难说会怎么样。本土的PE,像近几年最活跃的联想控股的弘毅投资、脱胎于中金公司直接投资部的CDH鼎晖等,都不是在国内而是在境外注册的。我国首只在境内注册以人民币募集资金的产业投资基金——渤海产业投资基金2006年底在天津挂牌成立,它是经过国务院特批后才成立的。还有不少想做成PE的,像中国产业投资基金、国企改制重组基金、光彩49、山西能源基金、新能源基金等等,因为种种原因,都还没有正式浮出水面。
其中原因很复杂,关键是政府的态度。我一直认为,PE最大的特点是它的灵活性,不能管的太多,应该放开,当然这需要法律进行引导、规范。但一定要放松管制,才有发展。